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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养儿防老”到“老漂族” “孝”的战争
从“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到“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孝文化一直是中国人的主流价值观。而从无条件地愚孝到“色养”再到民国知识分子“父母于子无恩”的摒除愚孝,不同时期的孝文化都有着深刻的内涵。
古代“色养”:苏东坡的“精神养老”
古代特殊体制下的家庭养老,老人的精神状况如何?
在唐代,社会上普遍形成了一种良好风气,子女不仅要在生活起居上照顾和赡养老人,而且要在精神上保证老人的心情愉悦,当时称之为“色养”.
盛唐时,一位叫李向秀的大臣,因为妻子未能尽到“色养”公婆的义务而将其休掉。到了清代,家庭养老的法律规定相当严苛,其中,如果老人因为养老无着而自杀,那么儿子要以过失杀人罪论处。这一点,虽然在现代法治社会不可能实现,但某种道德上的约束却是必要的。
在古代,子女为父亲过节的细节,很繁琐,却很温馨,充分体现了“色养”的内涵。
给父母过生日,一般要举行家宴,还有“声乐”助兴。从唐代开始,子女要亲自制作生日汤饼,又名水引,就是现在的寿面。《红楼梦》里写贾敬的寿辰,“贾珍先将上等可吃的东西,稀奇些的果品,装了十六大捧盒”,给他爹送过去。至于宴席、娱乐庆贺节目之类,更是舍得花钱,极尽奢华。古代子女还讲究“天道忌满,人事忌全”,不为父亲过“整寿”,正是祝他长生不老的意思。
还有一个重要的节日,就是父亲的“事业起点日”,文化人称为“科甲日”.苏东坡的大儿子苏迈在知河间县令任上,千里迢迢赶回家,为苏东坡庆祝“科甲日”.
孔子说:“父在,观其志;父没观其行;三年无改于父道,可谓孝矣。”汉有举孝,唐有孝悌力田科,清末也还有孝廉方正,都能换到官做,孝文化对政治制度也有着深远的的影响
胡适们的“孝”文化颠覆:从“父母于子无恩”到摒除愚孝
“三岁让梨”的故事让我们记住了孔融。就是这个让梨的孔融,却说出了一番大逆不道的话:“父之于子,当有何亲?论其本意,实为情欲发耳。子之于母,亦复奚为?譬如物寄瓶中,出则离矣。”
愚孝一直被暗地里批判,却没有明目张胆地被打倒,直到清末民国,才有人大张旗鼓地出来反对。“孝道”观念在民国建立之后逐渐弱化。晚清曾有不少课本以“二十四孝”故事作为教材,民国之后逐渐减少,那些愚忠愚孝之举不再成为儿童效仿的榜样,无条件服从、顺从不再成为儿童应具备的品质。
胡适也曾提出“父母于子无恩”论,后来他又为自己辩驳:“‘父母于子无恩’的话,从王充、孔融以来,也很久了。从前有人说我曾提倡这话,我实在不能承认。”胡适不屑于这种愚忠愚孝。但是他同时是一个孝子,对母亲有感恩之心,有报恩之意。胡适的孝,是站在儿子的角度,去真正感谢母亲对其的抚养与疼爱,与他的“父母于子女无恩论”没有矛盾。
鲁迅同样十分反感“二十四孝”里的《郭巨埋儿》这个故事。他认为旧说,抹杀了“爱”,一味说“恩”,又因此指望报偿,那便不但败坏了父子间的道德,而且也大反于做父母的实际的真情。
“有人做了乐府,说是“劝孝”,大意是“儿子上学堂,母亲在家磨杏仁,预备回来给他喝,你还不孝么”之类,自以为“拼命卫道”。殊不知其价值却正在父母当时并无求报的心思;否则变成买卖行为,在人伦道德上,丝毫没有价值了。
所以我现在心以为然的,便只是“爱”。
1949年之后,削弱了家庭在国民经济生活中的重要性,中国旧理想的家族关系、父子关系、代际关系崩溃。上世纪50年代新婚姻法颁布,家庭开始转型,不再提倡孝道伦理,社会主义改造运动消弱了父母辈权威。于是,一场关于孝道文化的彻底颠覆运动轰轰烈烈展开。
“养儿防老”到“老漂族”:儿子也成易碎品
《事林广记》中有“养儿防老,积谷防饥”之说,这是传统观念,也是一种古老的获取安全感的方式。
“养儿”就是农耕社会的养老金,以年轻时的红利来获取老年时的保障。这笔红利能不能拿来做别的呢?当然可以,但后果请自负:把这笔钱拿来买粮食,但粮食会坏,不会完好贮存至你的晚年;把这笔钱存起来,打算等到老的时候再用,可万一遇上灾荒呢?你的钱可能因为通胀而变得毫无用处。
因此,在土地、金钱和儿子这“安全感三大件”中,养儿防老是相对最为靠谱的。它的靠谱,是因为相比名义上私有、实则随时会成为“王土”的土地,以及跑不赢通胀的货币,血缘关系更稳定牢靠。与“养儿防老”如影相随的还有宗族这一传统组织,法律则严惩“忤逆父母”,从制度上监督“养儿防老”。然而,历来都竭力表彰”五世同堂“,便足见实际上同居的为难;拼命的劝孝,也足见事实上孝子的缺少。
及至现代,漂一族,蚁族,丁克,4+2模式,都使得宗族中国、旧理想的家族关系所赖以生存的土壤崩溃。儿女们即使有钱养老,精神养老也已成为奢侈品。
责任编辑:段冬蕾
文章来源:http://www.swchina.org/ztwz/2013/1226/3203.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