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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菲:社会工作可以有多少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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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都来了,介绍一下自己吧

周菲:我从2013年毕业之后一直在广州大同做社工,我本科学的是社会工作,研究生学的是教育学,教育学是在偶然的机会下考到了,本来想考的是心理学,不过现在想想,教育学的东西有很多也可以用到社工上。

现在是做社工的第五年了,第一年做妇女项目,之后开始兼行政工作,做妇女领域和青少年领域的主管,不过真正实务上做的比较多的是妇女家庭方面,大概有三年的时间。

就现在来讲,你觉得什么是社会工作

周菲:这一年来我对社会工作的认知有一段时间比较冲撞,之前在广州我很强调把学到的理论上的东西在实践中探索,去发现这个理论在实务中运用是不是真的那样,做的比较多的是个案和小组,社区工作比较少,即便是有,也是强调怎么把社工理论融入进去。

但到了长三角苏州、昆山这边之后,我就发现这种做法在这边不太适用,这边更讲究怎样调动居民参与,链接更多资源,更多的事情不是社工自己去做。之前我们在广州比较强调社工去做什么、怎么做才能给居民增能,短时的成效比较明显,但在这边看不到这种做法。这个阶段,我对社会工作的观念比较冲撞。

过了那个时期,现在也开始慢慢接纳,这也是另一种社会工作,从大的环境上去营造、动员,退到服务对象后面去动员,也是社会工作很重要的一种方式。现在理解中,我正在做的社会工作更像是幕后的工作,把人和资源集中在社区里,让他们自己做一些事情,现在我开始接受这种做法,不过还是没有放弃原来的理念,比如说怎么样增能、怎么样建立关系等等这种相对微观的做法。

对于如何把理论结合到实践中,你有什么建议吗?

周菲:我拿之前做过的一个例子来讲吧,我做妇女社会工作时,第一年的整个服务设计也有很多文娱性活动,当时我们做计划时,就是把《妇女社会工作》这本书拿出来研讨,然后再去做问卷,从健康、心理、婚姻家庭、亲子教育、职业规划等等多个部分去调研,然后根据调研的结果来设计服务。

可是后来做到第二年的时候,因为我们在做的时候也在不断学习关于妇女社会工作的理论,对“性别视角理论”理解越来越深,到了第二年性别视角理论已经成了我们的指导思想,所以我们不管是做健康、心理、职业、家庭等等,都是指向性别平等这个方向。

比如同样是亲子教育,以前我们的做法是亲子教育讲座,大部分都是妈妈来,用了性别视角后发现,这个亲子教育讲座根本不应该做,这是有违性别平等理念的,不断教妈妈怎么去教育孩子,其实是在强化妈妈传统的家庭角色。所以我们在第二年做亲子教育时就加了一条,必要让妈妈把自己的丈夫带来一起参与。

我们在做类似的小组时,也有一套语言体系,比如以前我们经常无意识的讲“妈妈要怎么做”,但是在那一套话语体系下一定不能讲“妈妈”,而要讲“家长要怎么做”。所以从第二年开始,我们就越来越强调男性的参与、平等的分工、各自的优势,同样的内容,在实际操作中可以有完全不同的表现,这就是理论怎么结合到实践中。

你说你愿意去做创新,你怎么理解创新?

周菲:创新不一定是去做我们以前没做过的活动,不一定是从无到有,还有一种相对的创新,比如同样做一个主题的服务,我们从不同的理论去解读,可能得出的结论是不一样的,我们介入的方向也就是不一样的。

我们这一次用这个理论去解读,得出了这一套服务方法和计划,下一次可以试着用另一套理论去解读,可能设计出的服务又是另一种,这样我们就有了更多元的视角。

能不能分享一件让你印象深刻的事?

周菲:有一件关于社工成长方面的事,那是我刚做社工的时候,什么都想去尝试,每天都有很多想法,也会和我的主管聊我的想法,其中有很多也付出实践去做了,这样的状态经历了三五个月,我处于一种亢奋但没有重点的状态。

那时候主任跟我说,看你每天都很忙,大家对你的评价也很好,你也做了很多事,但是似乎没有一件事是做得深入的。那时候确实是这样,每件事浅尝辄止后又去跑到别的地方做。于是我就开始想该去做什么,正好那时候我正在读认知行为疗法的书,就根据这个理论做了一个妇女解压小组,这个小组只招募了5个人,最后坚持下来的有3个人,但每个组员的改变都很大。

在评估的时候,专家觉得从专业的角度来讲这个小组做得很好,但是从参与度、开放度等角度上讲,这个小组做得不够好,但专家看了3个组员的变化后说这是3个非常好的个案,是一种个案介入的方式。后来这个小组还开过很多期,也去我们其他的站点去讲,怎么用认知行为疗法的理论去做这类小组。

从那个时候发现了自己新的可能性,原来可以这样做个案,自己在做个案方面也还不错,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把自己定位成专业的社会工作者。直到现在我也经常处于一种偏执的状态,看现在团队成员的文书和活动时会不自觉的代入,问他的指导理论和专业元素在哪里,其实我觉得这是不好的,特别是对不同的团队和项目要求,前段时间很冲撞的点也在这里,不过现在要求已经没那么严格了。

既然提到了个案,对于个案来说你有什么经验

周菲:我觉得技巧不是最重要,不恐惧的心态比较重要。现在不管放一个什么样的案主在面前,我都可以去触碰,比如大同也做禁毒社工,其实我之前是有恐惧的,但现在不管是他在发作阶段还是什么样子我都见过了,都可以很淡定的去跟他接触,我觉得这个来源于接纳的心态,就是我相信他成为现在这样是有事情本身的原因,并非他主观的要这样,相信他成为现在这样是有原因的,只是现在缺乏陪伴和希望。

不用抱着非要去改变他,帮他解决什么问题的心态,首先把他看做一个需要陪伴,需要有人真正接纳他、走进他的人而已,只有这样,后面所有的技巧,才有发挥的余地。现在很多新人,会先把个案当做太专业化的事情,一定要帮他解决问题、一定要用什么技巧才能做个案,这样要求就太高了。

那你觉得怎么和案主建立信任关系

周菲:不要把自己当做要去帮助他的角色,就是正常的两个人而已,我对你这个人好奇而已,我对你有探索欲望。

除了好奇心以外,就是脑子里要有框架,比如对于人不同阶段身心发展规律的基本知识,我在分析个案时常用两个理论,一个是把这个人当成单独的人看待的发展心理学,另一个是把这个人放回到家庭中的家庭生命周期理论,带着这两个理论去考察这个人,带着这些框架,就可以发现很多。

对于发现案主的真实需求,有什么经验

周菲:一个就是去问,大部分人的表达性需求,只要和对方建立信任关心,他会讲的,但是表达性需求我们不一定能做到,这时候我们可以去问为什么你想要这个,得到这个之后你会是什么样,探讨他最终想要的状态。

另外一种就是推测和分析,也是带着各种理论去推测,他有这些问题表征,如果我们用家庭治疗的理论去分析,他现在问题的原因是什么,症结在哪里,该怎么去调整,调整到什么状态比较好,分析完再回到案主这里去验证,现在是不是有这个问题,如果解决这个问题,达到某个状态,是不是你想要的。

你有没有一件遇到困难的事,是怎么解决的?

周菲:其实来昆山之后这大半年时间是最困难的。当时我觉得自己做得已经差不多了,学习的、体验的都差不多了,所以我就想换个新的环境去尝试,正好看到昆山的项目书和广东的项目书很不一样,思路是完全不同的,就想过来尝试一下。

过来之后发现,比想象中困难得多,最重要的一个困难就是团队问题,团队共同的价值理念非常重要,我从广东带来的基本都是对社会工作固化的认识,有自己的蓝图和想象,但我们在这边的团队几乎全是新人,而且对社会工作的认识完全不同,整个环境对社会工作的要求也完全不同,这个过程中的碰撞和融合挺艰难的。不过现在已经融合得比较好,我也从一开始什么都要做慢慢把重点转移到了团队培养上。

你觉得长三角和珠三角的社区服务有什么不一样?

周菲:广东的家综主要是从服务领域去划分服务,没有特别强调去动员多少居民,整合多少资源,也没有强调介入社区某个具体的社区治理问题。但是从前年开始,广州那边加了一个“社区专案”,也是针对社区里的某一个具体的问题去介入,现在想来有点像长三角这边治理的概念,但广州的专案只是社区服务中的一小部分,但长三角这边会把社区治理作为一个重要的版块。

比如在长三角这边会特别强调发挥居民的主体性,我们开展的服务是为了有一天退出之后依然可以存在。而我在广东那边会想着探索某类群体的某类问题的服务模式,归纳出一种标准化的东西,而不是以社区为单位,比如如何用社会工作方法平衡家庭与职业关系,从社会工作的角度如何介入农转居老人的问题等等。

广州的家综是这样的,一个家综由一个机构去承接,然后会把这个家综分成不同的服务领域,比如老人、青少年、妇女、残障、外来工等等,现在有的也会加入志愿者的服务领域,有的也有专门的社区营造部,每个领域都有专门的社工负责,是相互分开的。

大同联盟在全国各地有20多家机构,是怎么发展的?

周菲:大同很开放,也很强调在地化,大同每在一个地方注册,都要求当地有一个认同大同理念的人,这个人在当地有自己的认知和资源体系。而且很多地方大同的负责人都是广州培养出去的。

比如我来自江西,在外面帮助、陪伴了很多人,但回到家乡会有些伤感,家乡的需要可能更多,但没有人去服务他们。大同无形中有这样一种理念,把我们培养好了,是为了有一天机会来了,可以支持我们回到家乡,服务自己的家乡。当他们有了机会回家乡注册机构,总部就会支持他们在本地创办机构、开展服务,广州的资源只要可以用到,就会尽力去支援。

大同在昆山未来有什么计划

周菲:首先是要落地生根,现在也在注册昆山大同。也希望从现在社区服务社会化的项目中了解本地的需求和服务模式,在这边培养一批专业社工,把大同的服务理念和一批比较好的项目引入到昆山来。

所以我们招的人很多,其实是超过了这个项目的要求,但还是希望能在本地有一个专业的团队出现,希望最后这边所有的核心成员都是本地的。

你还有什么内容想补充?

周菲:有一点,如果真的想从事社工这个行业,要不断倒空自己去学新的东西,而不是埋头苦干,一些学习和培训可能看起来跟现在的工作没关系,但只要在这行长期做起来,总会用到,或者已经不知不觉间用上了。当你感觉疲惫的时候,就放下工作,去读读书,听听各种觉得跟自己没有关系的讲座、培训,会很有用。

本期采访人

李 冉

(lr719202192)

其实采访周菲是个挺紧张的事,因为她很强调社工的专业性,而我却是个学渣,不过还是硬着头皮聊下来了,而且收获颇丰。我再延展下周菲的冲撞,这其实是效率和公平之间的矛盾,用专业手法让一部分极弱势群体得到帮助,就会增加成本投入,用治理的方式解决社区整体问题,就很难顾及到每个弱势群体,我们只能在公平和效率间找个平衡点,尽可能去实现社会总福祉的最大化,没什么好办法。

文章来源:http://team.swchina.org/socialwork/2017/0721/29548.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