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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工的理想与困惑:职业满足感但认可度收入低

云南昆明,社工在和老年人一起做活动。

云南昆明,社工在和老年人一起做活动。 本报记者 黄榆 摄

今年33岁的严云颢,加入云南连心社区照顾服务中心已经有两年了,他毕业于长沙民政学院社会工作专业,算是社工科班出身。

坚持做社工的动力,源自于12年前的一起自杀事件。当时他大学刚毕业,在深圳横岗的工业区做企业社工。隔壁工厂32岁的农民工小张在车间操作台操作失误三个手指被切断,最后厂方只答应赔偿4万元,小张情急之下跳楼自杀。“我亲眼看到他从22楼往下跳,他还那么年青,太可惜了!”

像严云颢一样的专业社工,目前我国已经培养了近50万名,开发了18万余个社工岗位,成立了455个社工行业组织和4686家民办社工机构,社工机构给许多人带来了帮助。但是,他们的工作往往不为人所了解和理解,由于缺少相应配套机制,很多年轻人虽满怀理想,在现实中却遇到许多坎坷。

有很多人需要社工帮助

周六,晚上7点,严云颢正与家人吃晚饭,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晓兰(化名)打来的,严云颢放下碗筷赶到昆明市第一人民医院,晓兰的妈妈被摩托车撞了,驾驶员跑了,妈妈要住院治疗,12岁的晓兰现在遇到困难,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连心社区。

截至2015年,云南省已有157家社会工作服务机构,涉及老年、儿童青少年、妇女、家庭、社区、残障康复、灾害、流动人口、救助、药物滥用、社区矫正等方面。通过高等教育、职业培训等发展社会工作人员3.5万人。

成立于2005年的云南连心社区照顾服务中心,是云南省首家民办社会工作服务机构,为社会弱势人群提供就业培训、法律援助、紧急救助、成长辅导、反家暴干预等社区综合服务。该机构目前有专职工作人员近40人,志愿者队伍超过1000人,每年为2万多名困难人群提供服务和帮助。

严云颢是云南连心社区照顾服务中心的资深社工,这是他第三次以亲人方式陪在晓兰身边。

“晓兰的父亲在4年前因病去世,母亲在家附近卖小吃。”严云颢说,“两年前,一次意外事故中晓兰的脸被烫伤,2014年我第一次发现她,她并不和其他孩子玩,只是躲在角落里看。”

“我想替孩子整容。”严云颢第一次家访,晓兰母亲说出了心愿,严云颢和同事联系医院,陪伴手术,晓兰逐渐恢复了自信,连心社区联系了学校,她从孤僻自卑变得活泼开朗。

“真心诚意的帮助、困难时候的陪伴、微笑的鼓励,这些心理上的支持,对困难人群有着鼓舞作用。”严云颢说,“然而,要做到这些,社工付出的代价是生活几乎完全没有规律,无论何时接到求助电话,都要及时伸出援手。”

当年高考时,原本报的是经济管理的严云颢被阴差阳错调剂到社工专业。毕业后,原本只想在深圳转一圈就走,因为在云南保山做公务员的父母希望他考事业单位,但那个夏天彻底改变了这个规划。严云颢在深圳工业区周边的网吧、商店、食堂、宿舍等地走访,认识了很多农民工,这个群体的困难,使他觉得自己总要做些什么。

“驻扎在一线,社工能第一时间发现社区里最需要帮助的人群并及时帮扶,这不仅有效协助各级政府对困难人群进行‘兜底’救助,预防事件发生,也能有效将基层政府无法关注到的矛盾,以专业手法进行化解。”云南大学公共管理(社会工作)学院社会工作研究所所长、云南连心社区照顾服务中心董事长向荣说。

人才流失,想象与现实的落差“以前想象中的社工,是在国外电影中,他们是社会工程师,和医师、律师等职业一样,在助人自助的价值理念下,有专业的知识和方法,有着稳定收入,过着体面生活,忙碌又紧张。” 李学超是昆明市西山区春熙社会事务服务中心总干事,同时也是复兴社区社工站的主任,他大学毕业在汶川、深圳、福建做了三年社工。

但现实中,社工的工作不是电影中那样子的。李学超发现,他在社区里接触到的,经常是琐碎事情,比如,谁家狗叫扰民了,谁家水管漏水了,谁家夫妻又吵架了需要调解……但这些小事,在当事百姓眼中,又是大事。有时帮社区居民解决了一件棘手的事,李学超会很有成就感。在做这份工作时,他也动摇过、逃避过,尤其是看着周围朋友,有稳定的工作和高薪收入时。

这样的苦恼也困扰着其他社工:社区居民并不了解社工,不知道社工能做什么。在大部分昆明市民眼里,社工是义工,是街头巷尾不收费的“红马甲”。社工群体在社会上知晓度、认可度低,与相关政策跟不上、人才偏少、资源不足、能提供的服务与市民日益增长的社会服务需求不相适应。

李学超告诉记者,上大学时,全班社会服务专业有42人,但毕业后只有4人从事社工工作,同学们分别进了政府部门、私企、国企工作。刚开始大家的工资差不多,但是几年后,有的同学的月工资已经上万元了,在做社工的他一个月仍然拿着4000元的工资。“而且,社工的发展空间和晋升空间是非常有限的,流失率也很大。”李学超说。

社工流失现象,在许多地方都存在。

广东省东莞市社工协会的数据显示,2011年到2015年,东莞社工离职率每年都超过了10%,去年为18.31%。

“下周,我就辞职,不再做社工了。”《工人日报》记者采访社工苏车(化名)时,她把头埋在桌子上低声说。3年前,从云南大学社会工作专业毕业后,她进入昆明市某社区工作。她并不是唯一想要逃离社工行业的人,2010年进入昆明市五华区某社区工作的社工“小虎”告诉记者,“辞职的社工很多。”

人才流失带来的损害,也影响到了受助群体。向荣表示,社会工作服务行业提供的是对“人”的服务。从机构管理的角度看,人才的流失无疑加大机构运营的成本;从服务对象的角度看,一个稳定的社工对于辖区内服务对象的情况较为熟悉,且良好的专业关系建立后,让服务对象再去适合新的社工,对服务对象来讲可能会造成二次伤害。

扩充社工队伍需要更多配套机制

1993年,向荣所执教的云南大学拥有了全国最早一批的社工专业。经过20多年的发展,这支队伍依然面临诸多瓶颈。一方面,社工专业的大学生找不到本专业工作,特别是在招聘中,很难见到针对社工专业的岗位,另一方面,社会组织找不到专业的社工人才,或是由于薪酬待遇低等问题留不住人。

“目前对社工人才的培养尚处于探索阶段,在实际工作中,甚至个别机关工作人员对社工也不了解,分不清社会工作者与民政干部、居委会工作人员、志愿者的本质区别。”云南省政协委员沈光鑫说,目前,社会普遍将社工误认为就是提供服务的志愿者,对社工的服务领域、服务方式和服务效果更是鲜有知晓。

2010年5月,我国颁布《国家中长期人才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明确将社会工作人才队伍作为全国重点建设的六类人才队伍之一。在此文件中,发展社工行业的目标也被明确提出——到2020年,社会工作人才总量达到300万人。

在一些发达国家,社工的主要职责被认为是以专业、柔性的方式,帮扶处于困境中的社会成员,以此弥补政府公共服务的不足。在云南大学公共管理学院院长崔运武看来,社会工作人才的需求量大,政府在投入方面还需要继续给予支持,同时还应该给社会工作更多的平台、空间进行发展。随着社会的不断发展,社会工作能得到更多人的支持,同时在制度、工作和政策方面的创新鼓励下,社会工作能在将来大有可为。

“针对专业社工数量不足、成长缓慢、专业性不强等问题,建议发挥政府主导作用,明确社会工作在参与社会治理创新中的角色定位,将社会工作列入政府编制社会发展规划,在政府购买社会组织服务名录中,划拨专门经费用于购买民办社会工作服务机构的服务。” 崔运武说。

随着相关政策的逐步倾斜、相关配套的逐渐完善,已经有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加入到社工行列。2016年,多地参加全国社会工作者职业水平考试的人数创历年新高。以浙江省嘉兴市为例,报名参加考试的总人数达到了6700余人,数量达到了去年同期的3倍以上,其中5898人为首次报考。

“社工事业的明天会更好。” 在深圳辞去社工工作后,李学超做过企业文化培训、保险等,却发现自己还是最适合做社工,现在就连爱人也从公办教师转行成为社区专职社工。

文章来源:http://practice.swchina.org/view/2016/0509/26192.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