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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涛:社工应如何做好马航失联事件的家属安抚
针对此次马航失联事件中社工如何更好介入家属安抚工作,本网第一时间采访了资深社会工作者、北京协作者中心主任李涛,他给出如下几点建议:
1:根据每个失联家属的特点,配一位资深联络社工,负责陪伴,沟通传递信息。
2:与家属建立信任关系,澄清陪伴角色。
3:确保案主利益最大化,协调督促有关方面,最大化地满足家属需求,特别是:等候区家属的休息饮食得到充分质量保障与个别化需求保障;家属及时了解搜索进展信息的需求得到保障。
4:根据家属意愿,组织家属沟通小组,鼓励倾诉分享,建立同伴支持,讨论制定各种应对预案。
本网还收集整理了与此相似的灾害心理疏导及情绪抚慰的相关资料,供广大社工参考:
包括地震在内的自然灾害,给幸存者带来的头号情绪影响就是丧失哀伤。丧失哀伤恢复,是急需社工关注和介入的重要方面,而在国内尚属于新兴领域。基于这一点,本文希望分享美国专家学者对相关议题的调查研究和学术成果,对国内的灾后重建实务和灾害社会工作,或许会有启发和借鉴意义。
丧失哀伤的定义
丧失哀伤,是指由任何种类的重大情感丧失所产生的正常而自然的反应,是由熟悉行为模式的改变或终止而引起的充满矛盾冲突的复杂感受。伴随着丧失哀伤,往往还有其它一切生理反应,比如注意力下降、感觉麻木、睡眠紊乱、饮食习惯突变、情感波动起伏等。有超过43种丧失都被认为会造成丧失哀伤,常见的包括以下几种:丧亲、离异、退休、搬家、宠物死亡、巨大财政变动、健康丧失、法律问题、空巢。丧失哀伤的表现和原因非常个人化,具有独特性,尚没有清晰的分类。
丧失哀伤不是临床抑郁症。一项有8800名对象参与的调查研究显示,在被诊断为抑郁症并被建议服用抗抑郁药物的人中,有很大一部分人并非临床抑郁症患者,这部分人群只是被未真正淡去的丧失哀伤所困扰。另外,丧失哀伤还经常被错误地标签为注意力缺陷多动障碍(Attention-Deficit Hyperactivity Disorder, ADHD)、创伤后应激障碍(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 PTSD)或其它病理学病症。但实际上,丧失哀伤并不属于某种病理学病症或人格障碍,不幸的是,如果被错误的诊断,丧失哀伤人群会得到错误的治疗和对待。被误诊的人若被提供各种所谓的治疗药物,则更不利于丧失哀伤的恢复。
丧失哀伤的判断
如何判断自己或他人是否正在经历丧失哀伤呢?可以尝试问问以下这几个问题:
(1)此人是否极端抗拒想起或谈到死亡之类的事,或拒绝表达任何其它类型丧失的感受?
(2)此人是否感到原本充满快乐的美好回忆变得令人痛苦?
(3)此人是否只愿意谈论某段关系的积极面,非常抵触消极面?
(4)此人是否对于某段关系有恐惧或害怕的想法和感受?
如果被访者对于以上这些问题中的一个或多个的回答是肯定的,那么他很有可能尚未真正从丧失哀伤中恢复。
丧失哀伤的影响
众多统计数据表明,未被合理应对的丧失哀伤会给人带来很多负面后果。在美国,每年有260万起死亡,而在丧失哀伤者的群体中,每年有1300万人遭受丧失哀伤的原因是亲密的人的离世。也就是说,平均每一个死亡会连带造成五名与逝者相关的丧失哀伤者,他们可能是逝者的家属、亲戚、朋友、邻居、同学和同事等。另外,有250万丧失哀伤者的原因是离婚,这个数字仅限成人,还不包括同样深受丧失哀伤困扰的离异家庭儿童。另外有1560万丧失哀伤者的原因则是爱情关系的破裂。
未解决的丧失哀伤是可积累的,并且是负面的积累。其实,丧失哀伤随处可见,只是有时它们就像深埋在海里的冰山,没有露出海面所以难以被人察觉或引起重视。上千名参与调查的精神健康领域的工作者表示,虽然他们的服务对象前来寻求或接受服务的表面原因是其它一些明显正在困扰他们的问题,但几乎他们所有人都有一些潜在问题,那就是某种丧失哀伤。
未结束的过去足以毁灭未来,很多人在一系列未合理应对的丧失之后,主动或被动地做出了很多改变,他们这样做往往是为了保护自己免于遭受下一次心碎。通常来说,这些改变是指过一种充满防御性的生活,谨慎地全身心投入与他人之间的关系,刻意在自己与外界的人或事之间设立了一面厚厚的防火墙,如同我们为了保护自己的电脑安全所做的一样,以防护外界的未知“袭击”和“病毒”。
丧失哀伤的误区
误区之一, “时间会治愈一切”。
实际上,时间的流逝并不能治愈人的丧失哀伤,但与之相伴的行动是可以治愈丧失哀伤的。由于个体差异,每个人好转和恢复所需要的时间长短不同,有的人在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之后能够逐渐恢复,有的人甚至要等到四十年之后才终于感觉好些了。
误区之二,“人应该独自应对丧失哀伤”。
这条建议总在各种情况下被有意无意的提出,作为一种暗示。当我们还是孩子时就常听到类似的话:“请给爸爸一点空间”、“哦,她只是需要一些独处的时间。”我们从这些话里接受到的信息是,悲伤的感觉应该被隐藏,或者独自面对,但对于丧失哀伤来说这并非不正确合理的处理方式。
误区之三,“要坚强”。
很多时候丧失哀伤者被要求为他人保持坚强。人们习惯说,“你必须为你的妻子坚强起来”或者“为了你的孩子,你一定要撑下去。”类似的事就曾经发生在我最好的朋友身上。在她二十多岁时,父亲突然去世,她打电话给我,带着不解、无奈与无助地说:“每个来家里吊唁的人都要我坚强,要照顾好妈妈,为什么没有人在乎我的经历和感受?为什么没有人关心和安慰我?的确,我的妈妈刚失去了丈夫,但他们怎么好像都忘了我也刚失去了爸爸啊。”
误区之四,“别只想着坏的方面”。
这个说法通常用在一番从理论上来说无懈可击的事实陈述之后,例如,“别只想着坏的方面,病痛无法再折磨他了,这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或者“别只想着坏的方面,至少她在人生最后的日子里得到了你的陪伴。”但事实上这句话对丧失哀伤者毫无帮助。
误区之五,用新事物替代丧失。
这种建议通常是针对失去宠物或刚与恋人分手的人。“好啦,下周我们就送你一只新的小猫作为礼物”或者“你失去了一棵树,但你现在面对着一整片森林啊。你只需要回到战场,重新开始新的约会。”这种建议,只是引领丧失哀伤者强行切断与丧失本身之间的情感联系、隔离和淡漠丧失哀伤者对所丧失的人或物的主观感觉,而没有给他们机会去悼念和感怀那份丧失。事实上,人们只有先圆满结束并解决上一段情感关系,才能告别丧失、重新出发、继续前进。
误区之六,保持忙碌。
“如果我保持忙碌,就没时间去想我所失去的东西了。”在遭遇丧失后,很多人会抱有这种想法,用忙碌来“充实”生活,这一点实在可悲可叹。一些人在这种自我暗示和残缺不全的精神状态下度过了余生,却从没有一个机会去正视丧失、处理哀伤。
丧失哀伤的恢复
研究人员曾对丧失哀伤者进行调查,要他们说出在他们经历丧失之后,怎样的语言才产生帮助作用,研究发现在总共141种表达里,只有19种表达对丧失哀伤的愈合有帮助。以下罗列出其中的一部分
第一,“我无法想象你的感受”或者“我难以想象这带给你的心碎(或痛苦、绝望、沮丧等)”。每段关系都是独一无二的,所以每一个丧失哀伤者都是独特的,旁人永远不能知道他们到底是怎样的感觉。这种表达方式既真实,又不会触怒或冒犯丧失哀伤者。
第二,“我不能想象你现在的感觉,但我记得当我外婆去世的时候,我感到… …”虽然旁人不知道丧失哀伤者的实际感觉,但有类似经历,了解这种哀伤。这种分享能够向对方表达同情、使其产生共鸣,减少排斥感。
第三,跟随自己的心去作反应,而不是大脑。安抚者可以表达自己内心深处真实的情感和想法,但避免使用评价、批判或分析等类型的语言。
第四,可以问一问“发生了什么?”。大多数丧失哀伤者的家人和朋友出于好心,都会尝试尽量回避这个问题,担心令丧失哀伤者感到伤心难过。然而,调查研究却发现很多丧失哀伤者因此感到被隔离,他们身边的很多人倾向于避开谈论甚至提到任何与他们的丧失有关的问题,而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反而使丧失哀伤者产生了被孤立感。
第五,允许移情作用的产生。比如,当听到丧失哀伤者讲述经历时感到自己要哭了,就让眼泪自然的流下来而不是刻意强忍着。在听另一个人说话时,听者应该允许自己也同样处于作为一个人的情感和生理状态的表露,而非一直保持克制与冷静。当听者产生流泪之类的正常生理反应时,实际上也为与丧失哀伤者之间的沟通和交流定下了一个健康友好的基调,那就是:在一起分享彼此伤心难过的情感是没问题的。
而最令被调查者反感的、毫无帮助的话有以下几种:“时间长了你就好了”、“我(完全)知道你的感受”、“你不应该到现在还是那种感觉”、“不用感觉这么糟糕,至少他们现在在一个更好的地方(指天堂等极乐世界)”、“多往好的方面想,他遭受的折磨总算结束了”、“你还年轻,还可以再生(孩子)”、“别这么难过了,那只不过是一只狗(或猫、鸟、鱼、乌龟等)”,等等。
简单来说,丧失哀伤的恢复是指“感觉好些了”。丧失哀伤的恢复是在找到生活新意义的同时,在情绪上不受“被伤害”的强烈恐惧或担忧的干扰,能在回忆过去的美好记忆时由衷地感到快乐、甜蜜和享受,而不因关于丧失的不好回忆使它们变得令人痛苦。丧失哀伤的恢复,并不是指不能在想到丧失的时候感到难过,相反,哀伤丧失人群偶尔想到曾经的丧失而感到伤心是很正常的状态,而这也表示他们的恢复是正常、良好的。
值得一提的是,丧失在每个人的生活中几乎都是无法完全避免的。致力于丧失哀伤恢复的研究,其价值和意义在于令我们掌握相关技巧,从而更好地应对人生中的丧失。这些技巧在人们的孩提时代就应当被教授,就像教他们如何面对和应对生活中其他的变化和困难一样。丧失哀伤恢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它是通过丧失哀伤者一系列微小而正确的选择而逐步实现的。要帮助丧失哀伤者走上恢复之路,要求当事人和有心帮助他们的人具有高度专注、开明的思想,同时帮扶着还需具有强烈的意愿和很大的勇气。而这些,正是社工的责任和优势所在。
参考资料:
James, John W. and Friedman, Russell P. The Grief Recovery Handbook, 20th Anniversary Expanded Edition. New York: Harper-Collins, 2009.
Kaprio, Jaako, MD; Koskenvuo, Markku, MD; and Rita, Helo, MPolSc. “Mortality after Bereavement: A Prospective Study of 95,647 Widowed Persons.” American Journal of Public Health 77.3 (1987): 283-287.
Wakefield, Jerome C., PhD, DSW; Schmitz, Mark F., PhD; First, Michael B. MD; Horwitz, Allan V., PhD.“Extending the Bereavement Exclusion for Major Depression to Other Losses: Evidence from the National Comorbidity Survey.” Arch Gen Psychiatry 64.4 (2007):433-440.
(本文部分内容转载自青翼《社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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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姜妍
文章来源:http://practice.swchina.org/view/2014/0312/11792.shtml